禅宗公案集锦(九)

 

发布: 2015-08-19 08:21:42   作者: 本网转载   来源: 本网转载   

 


 

97、圆融之道

 


 

摘要:境界的深浅,不可言语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

 


 

  药山禅师向石头希迁禅师问道:“我对佛法三藏十二分教,已略有所知,但对于南方所谓:‘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’的道理却始终不能了解,恳请禅师为我指点!”

 

  石头希迁禅师说道:“肯定的不对,否定的也不对,肯定的否定,否定的肯定也不对,恁这么时,该怎么办?”

 

  药山禅师虽有契入,但未接心,过了一会,石头希迁说道:“你的因缘不在我这里,还是到马祖大师那边去吧!”

 

  药山禅师去参拜马祖时,提出同样的问题。马祖说:“我有时叫他扬眉瞬目,有时又不叫他扬眉瞬目;有时扬眉瞬目是他,有时又不是他。你究竟怎样去了解他呢?”

 

  药山听罢,一句话不说,便向马祖礼拜。马祖问道:“你见到了什么,要向我礼拜?”

 

  药山回道:“我在石头禅师那儿,正像蚊子叮铁牛。”

 

  听明白后,融会于心,那是理解;见到什么,体会实践,那是境界。

 

  境界的深浅,不可言语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

 

  药山禅师游走“江湖”,从湖南的石头希迁禅师,到江西的马祖道一禅师,江湖问道。所谓禅心,所谓本性,如果要能实践,石头禅师对他把肯定与否定放在一边,马祖禅师用扬眉瞬目也说是他不是他。是他是肯定,不是他是否定,其实,道--是否一如,空有一如。禅,原来是圆融之道。

 


 

98、心离语言相

 


 

摘要:心”者,离一切相,离文字相,离语言相,离一切动作(扬眉瞬目)相,更要离一切虚妄心缘相,此离一切相之心体,说有即不对,说无也是过。正如惠能所说:“不思善,不思恶,就恁么是上座的本来面目?”参禅者会也否?

 


 

  宝通禅师初参石头希迁禅师时,石头禅师问道:“哪里个是你的心?”

 

  宝通回答道:“见语言者是!”

 

  石头禅师不以为然地说道:“有见有言即是妄心,在言语的上面还见不出你的真心!”

 

  宝通惭愧,日夜参究,什么才是自己的真心?经过十天以后,宝通禅师又回来请示道:“上次的回答不对,今天,我知道什么是我的心了。”

 

  石头禅师问道:“什么是你的心?”

 

  宝通回答道:“扬眉瞬目。”

 

  石头禅师继续问道:“除却扬眉瞬目,请将心来!”意即不可用动作,心不是扬眉瞬目的动作。

 

  宝通道:“若如是则无心可将来!”

 

  石头禅师提高声音说道:“万物原来有心,若说无心尽同毁谤。见闻觉知,固是妄心,但若不用心,又如何悟入?”

 

  宝通禅师终于言下大悟。

 

  “心”者,离一切相,离文字相,离语言相,离一切动作(扬眉瞬目)相,更要离一切虚妄心缘相,此离一切相之心体,说有即不对,说无也是过。正如惠能所说:“不思善,不思恶,就恁么是上座的本来面目?”参禅者会也否?

 

  为什么禅师们经常都说无心才是禅心呢?因为有心都是虚妄心,时而天堂,时而地狱,每天从天堂、地狱不知有多少个来回,禅者若能将自己安住于无心之处,正如《金刚经》云:“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。”唯有“山穷水尽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”才是此义。

 


 

99、方外之交

 


 

摘要:“昨日曾将今日期,出门倚杖又思惟;为僧只合居岩穴,国士筵中甚不宜。”

 


 

  杭州净土院的药山惟政禅师,持律甚为精严,曾接引太守李翱皈依佛法,也曾入朝为唐文宗解释“蛤蜊观音”之事。但生性淡泊,不喜应酬,朝中大臣经常争相供养,禅师均借故推辞。

 

  师与蒋侍郎颇为深交,一日,蒋侍郎对禅师道:“明日寒舍文人雅集,有几个知己好友相聚,大都是当代学者名士,恳请禅师能拨空前来普洒甘露,演说妙法,则我等不胜荣幸!”

 

  惟政禅师推辞,蒋侍郎不允,不得已,勉强承诺前往。第二天侍郎派人前来迎接禅师时,惟政禅师已不在寺中,迎者遍寻禅师不着,但见其经案上留有一偈,偈云:

 

  “昨日曾将今日期,出门倚杖又思惟;

 

  为僧只合居岩穴,国士筵中甚不宜。”

 

  迎者将此偈呈交蒋侍郎,蒋侍郎不但不怪他失信侮慢,反而更加尊敬惟政禅师,认为惟政禅师才是他真正的方外之交。

 

  出家人的性格,个个不同,有的发心在各阶层弘法度众,经中称为“人间比丘”;有的喜欢居住在深山丛林,经中称为“兰若比丘”,这就是大小乘的悲愿不同所致。人间佛陀的释迦,经常活跃在王公大臣的周围,但也容弟子大迦叶经常山林水边静坐。故《高僧传》中,有义学比丘、弘传比丘、持律比丘、神异比丘等不同。禅门大师的风格,有为当朝国师者,有隐遁不出者,但均能树立佛法有益于众生,不必同一形象。

 


 

100、禅门公案--归鸟迷巢

 


 

摘要:有些问题没有通达时,真是心有千千结,但经过解释,就如拨云见青天。禅,有时不解释,有时就是解释,但都说些不相干的事。如果能于言外会意,则禅师们的一言一语,一动一静,就无不是禅了。

 


 

  有一信士问佛光禅师道:“经说:供养百千诸佛,不如供养一无心道人。不知百千诸佛有何过?无心道人有何德?”

 

  佛光禅师用诗偈回答道:“一片白云横谷口,几多归鸟尽迷巢。”

 

  这意思是说,只因多了一片白云,归巢的鸟雀都迷了路,飞不回家了。因为供养诸佛,有了对象,反而迷失了自己;供养无心道人,乃以无分别智超越一切。百千诸佛,虽无过失,但无心道人,而能认识自己。

 

  信士又问道:“既是清净佛伽蓝,为何敲打鱼和鼓?”

 

  佛光禅师仍用诗偈回答道:“直须打出青霄外,免见龙门点头人。”

 

  这意思是说,清净寺院道场,所以敲打木鱼、撞击皮鼓,完全别有深义。如敲木鱼,是因鱼在水中,从不闭眼,故以木鱼以示精进不懈;打鼓,只为消业增福。鱼鼓之声,上达云霄之外,何必还受轮回之苦?

 

  信士再问道:“在家既能学佛道,何必出家着僧装?”

 

  佛光禅师还是用诗偈答道:“孔雀虽有色严身,不如鸿鹄能高飞。”

 

  这意思是说在家修行固然很好,但终不比出家修行更能精专一致,孔雀的颜色虽然好看,终不比雁鸟能够高飞!

 

  信士的心中疑云终于被佛光禅师拂拭了。

 

  有些问题没有通达时,真是心有千千结,但经过解释,就如拨云见青天。禅,有时不解释,有时就是解释,但都说些不相干的事。如果能于言外会意,则禅师们的一言一语,一动一静,就无不是禅了。

 


 

101、锯解秤砣--------《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》节选

 


 

摘要: 略。

 


 

  一、啄啐同时

 

  〖公案原文〗

 

  洞山广道者,梓州人,丛林号广无心。

 

  初游方,问云盖智和尚:“兴化打维那,意旨如何?”

 

  智下绳床,展两手吐舌示之。广打一坐具。智云:“此是风力所转。”

 

  又持此语问石霜琳和尚。琳云:“你意作么生?”

 

  广亦打一坐具。琳云:“好一坐具!只是你不知落处。”

 

  又问真净。净云:“你意作么生?”

 

  广亦打一坐具。净云:“他打你亦打。”

 

  广于此大悟。

 

  真净因作颂云:

 

  丈夫当断不自断,兴化为人彻底汉。

 

  已后从他眼自开,棒了罚钱趁出院。

 

  〖老人眉批〗

 

  于节骨眼上,顺水推舟,使学人悟来,又有啄啐同时之妙,真是大手笔宗师!

 

  〖锯解秤砣〗

 

  先举“兴化打维那”公案:

 

  兴化存奖禅师谓克宾维那曰:“汝不久为唱导之师。”

 

  宾曰:“不入这保社。”

 

  师曰:“会了不入,不会了不入?”

 

  曰:“总不与么。”

 

  师便打。曰:“克宾维那法战不胜,罚钱伍贯,设饡饭一堂。”

 

  次日,师自白椎曰:“克宾维那法战不胜,不得吃饭。”

 

  即便出院。

 

  这则公案的意旨如何呢?先看看古禅师是怎么说的吧:

 

  饶州荐福禅师,上堂:“先师寻常用脑后一鎚,卸却学者胸中许多屈曲。当年克宾维那,曾中兴化此毒。往往天下丛林,唤作超宗异目。非唯孤负兴化,亦乃克宾受辱。若是临济儿孙,终不依草附木。资福喜见同参,今日倾肠倒腹。”

 

  遂卓拄杖,喝一喝曰:“还知先师落处么?伎死禅和,如麻似粟。”

 

  好一个“若是临济儿孙,终不依草附木”,这话与克宾维那的“不入这保社”同一旨趣。那么,天下丛林唤什么作“超宗异目”呢?是指克宾维那的“总不与么”。不过,若唤这个作“超宗异目”,不但辜负了兴化,不明兴化的意旨,也辱及克宾维那。真净禅师赞兴化禅师“为人彻底”。怎么个彻底呀?当然是“棒了罚钱趁出院”。同时批评克宾维那“丈夫当断不自断”,那怎么才算自断哪?若克宾维那接住兴化之棒送一送,不但省了饭钱,而且还能卸却胸中许多屈曲。可惜他只跳得两跳(跳得极漂亮啊),却于关键时未接兴化之棒。那就只好“已后从他眼自开”了,鹞子已过新罗,不待以后还能怎样啊!

 

  再看这位广道者,他参这则公案可费了不少苦心。自己参不透,就到处问人。智和尚说他打坐具是风力所转,他没明白;琳和尚说他打坐具不知落处,他还没明白;真净一句“他打你亦打”,这脑后一鎚,正挠着广道者的痒处,他刹那之间,公案脱落,本来一段真光,朗然现前。不愧此生矣!

 

  师尊 元音老人赞真净禅师是“大手笔宗师”,是因为他能号准广道者的脉,能找准节骨眼。广道者迷闷于这公案,而又孜孜不舍,就象壳里的小鸡,要破壳而出,在里面啐。真净禅师找准时机,在外面同时一啄,顿时无明壳破,打碎广道者的迷闷。妙哉!“啄啐同时之妙”也!

 

  二、大哉楚圆

 

  〖公案原文〗

 

  慈明、琅琊、大愚等数人辞汾阳,相让不肯为参头。

 

  汾阳云:此行不可以戒腊推。听吾一颂:

 

  天无头,吉州城畔展戈矛。

 

  将军疋马林下过,员州城里闹啾啾。

 

  慈明出班云:楚圆何人!敢当此记莂。遂领众拜辞。

 

  〖锯解秤砣〗

 

  楚圆是慈明禅师的法名。他和琅琊慧觉、大愚守芝三人,是汾阳善昭禅师座下最透脱的三个得法弟子。三人中,慈明禅师年龄最小,却最有证量,后被称为“西河狮子”,宗风大振。

 

  这是他们当初在汾阳学禅时的事。有一天,以他们三个为首,有十多个学人要离开汾阳,去参访诸方,开开眼界。这是一个参学团体,总要有一个头儿啊。可他们三个互相谦让,谁也不肯做参头。老和尚说:这一次谁做参头,不能凭戒腊长短推选。听我一颂:

 

  天无头    ——大

 

  吉州城畔展戈矛——哉

 

  将军疋马林下过——楚

 

  员州城里闹啾啾——圆

 

  哈哈!这老和尚说起字谜来了。慈明何等聪明,听得出是说他。便站出来说:“楚圆何人!敢当此记莂。”遂不推辞,领着大家拜别汾阳而去。

 

  这则公案解完了。再多罗嗦几句:

 

  为参头  ——为唱导之师。

 

  敢当此记莂——不入这保社。

 

  楚圆何人 ——总不与么。

 

  可惜克宾维那不如慈明禅师透脱,接下来的一招使不出,那就不能即时为唱导之师了。

 

  三、一切现成

 

  〖公案原文〗

 

  湛堂准和尚初参真净。净问:“近离甚处?”

 

  准云:“大仰。”

 

  “夏在甚处?”

 

  准云:“大沩。”

 

  净云:“甚处人氏?”

 

  准云:“兴元府。”

 

  净展两手云:“我手何似佛手?”

 

  准罔措。

 

  净云:“适来袛对,一一灵明天真。及乎道个佛手便成窒碍,且道病在甚处?”

 

  准云:“某甲不会。”

 

  净云:“一切现成,更教谁会!”

 

  〖老人眉批〗

 

  只因现成极,转令明悟迟!因世人均在玄妙处探索也。

 

  〖锯解秤砣〗

 

  湛堂文准禅师在开始学禅的时候,去参访真净禅师。真净禅师问他:你从什么地方来(最近离开的是什么地方)?他答:从大仰山来。问:在什么地方过夏?答:在大沩山过夏。问:你是哪里人?答:我是兴元府人氏。

 

  真净禅师伸开两手,突然问道:“我手何似佛手?”文准禅师答不上来了。真净禅师说:刚才那三问三答,你句句现成,灵明天真,不费思索。怎么说个“佛手”便成障碍了?这是哪里出了毛病了?文准禅师说:这一问,文准不能领会。看!到这儿他不能领会了。为什么不能领会?他觉得“我手何似佛手”内含玄机。前三问三答平常,到这儿就玄妙了。其实,平常心是道,有什么玄妙!所以真净禅师喝他:“一切现成,更教谁会!”

 

  就因为一切现成,他反而不能把握,总是往奇特处想。所以,老人批示曰:“只因现成极,转令明悟迟!因世人均在玄妙处探索也。”老人的话不止是对这个公案说,更是对我们讲的啊!

 

  四、尚在客地

 

  〖公案原文〗

 

  暹道者久参雪窦,窦欲举住金鹅。暹闻之,夜潜,书偈于方丈壁间,即遁去。偈曰:“不是无心继祖灯,道惭未厕岭南能

 

  〖老人眉批:不打自招!〗。

 

  三更月下离岩窦,眷眷无言恋碧层。”又曰:“三十余年四海间,寻师择友未尝闲。今朝得到无心地,却被无心趁出山

 

  〖老人眉批:果真到得无心地乎?〗。”

 

  暹后出世开先,承嗣德山远和尚,续通雪窦书。山前婆子见专使,欣然问曰:“暹首座出世,为谁烧香?”专使曰:“德山远和尚。”婆子诟骂曰:“雪窦抖擞屎肠说禅为你,你得恁么辜恩负德!”

 

  〖老人眉批〗

 

  禅客,禅客,知你尚在客地也。

 

  〖锯解秤砣〗

 

  据灯录记载,开先善暹禅师(即此公案中的暹道者)是德山志先禅师的法嗣。《五灯会元》里说:庐山开先善暹禅师,临江军人也,操行清苦,遍游师席,以明悟为志。参德山。见山上堂,顾视大众曰:“师子嚬呻,象王回顾。”师忽有省,入室陈所解。山曰:“子作么生会?”师回顾曰:“后园驴吃草。”山然之。后至雪窦……

 

  本公案说他“久参雪窦”,注意这个“久”字。彻底解除粘着,颇费时日。山前婆子说他“雪窦抖擞屎肠说禅为你”,可见雪窦禅师在长时间里为他下了不少功夫。他真的毫无粘着了么?并不见得。老人就有质疑:“果真到得无心地乎?”,还说他的诗句“道惭未厕岭南能”是“不打自招”。若不能毫无粘着,那就是“尚在客地”。所以老人眉批:“禅客,禅客,知你尚在客地也。”

 

  若尚在客地,则仍须参学,大可不必“继祖灯”啊。

 


 

102、一首诗

 


 

摘要:布衲禅师本来没有入灭的意图,但为了顾念道友诗篇的信誉,所以就入灭了。禅师们的友谊,生死以之,实在非常难得。

 


 

  双溪布衲禅师和契嵩禅师友善,而且彼此已到了真正以禅接心的阶段。一日契嵩禅师戏以诗追悼还活得好好的布衲禅师曰:

 

  “继祖当吾代,生缘行可规;

 

  终身常在道,识病懒寻医。

 

  貌古笔难写,情高世莫知,

 

  慈云布何处,孤月自相宜。”

 

  布衲禅师读罢契嵩禅师的追悼诗后,非常欢喜地举笔答曰:

 

  “道契平生更有谁,闲卿于我最心知;

 

  当初未欲成相别,恐误同参一首诗。”

 

  布衲禅师写罢,即投笔坐亡。

 

  布衲禅师本来没有入灭的意图,但为了顾念道友诗篇的信誉,所以就入灭了。禅师们的友谊,生死以之,实在非常难得。

 

  古人有一死以酬知己,但那都是为了报恩,或其它事故,而布衲禅师只是为了道友的游戏笔墨,就以死来维护道友的意见。契嵩禅师诗中的意思,就是直下承当布衲禅师的传法,也可以说是一句玩笑话,也可以说这一首诗或真有见地。布衲禅师为了认可,就毫不犹豫地入灭,不了解的人还以为布衲禅师是被契嵩禅师逼死的。其实禅师对生死的看法,早就勘破,只要传承得人,撒手就走,可说洒脱自在,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呢?

 


 

103、一起活埋

 


 

摘要:禅门的打骂,我们不可用世俗的观念来衡量,因为禅师们的打骂,其实是在“接心”,是在“传法”,黄檗禅师举棒要打临济,其实要把禅法交给他负担,临济禅师推拒,意即自己早已直下承当,何必传受?

 


 

  临济义玄禅师有一次与大众出普坡(劳动)时,看到黄檗禅师远远地走过来,就拄着锄头不动地站在那里。黄檗禅师看到后就问:“你是不是太累了?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:“我还没有开始工作,怎么就说累了呢?”

 

  黄檗禅师将手中的棒子随手向临济禅师打了过去,临济禅师抓住黄檗禅师的棒子一推,就把黄檗给推倒了。

 

  临济禅师赶忙对黄檗禅师说:“对不起,我把你推倒了,现在,我拉你起来!”

 

  当临济禅师正要拉的时候,黄檗禅师道:“不必了,我根本就没有动,何必你拉?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将手缩回,黄檗禅师就叫道:“维那(相当于训导长的僧职)!维那!快把我扶起来!”

 

  维那赶快向前去扶起黄檗禅师,并说道:“老师!您怎能原谅这个无礼的临济呢?”

 

  黄檗禅师刚爬起来,一听此话,立刻就举手打维那,临济禅师在旁锄地说:

 

  “其它的地方都是火葬,可是我这里却是一起活埋。”意指参禅要把动静、来去、荣辱、起卧等对待分别的意识,全部抛弃。

 

  后来,沩山禅师听到此事,就问仰山禅师道:“黄檗禅师打维那,不知其用意如何?”

 

  仰山禅师回答道:“真正的小偷跑掉,却让追捕的人挨揍。”意即超越的人永远解脱,拘泥的人只有挨打了。

 

  禅门的打骂,我们不可用世俗的观念来衡量,因为禅师们的打骂,其实是在“接心”,是在“传法”,黄檗禅师举棒要打临济,其实要把禅法交给他负担,临济禅师推拒,意即自己早已直下承当,何必传受?临济举手要拉黄檗,黄檗禅师只有说我在如如不动之中,何劳你拉?维那的挨打,只怪他多嘴,不懂得禅心罢了。

 


 

104、西来意?

 


 

摘要:龙牙禅师道:“印象很好,就是没有告诉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!”

 


 

  龙牙居遁禅师在临济禅师处参学时,一日,请示临济禅师道:“如何是西来意?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道:“把香板拿来给我。”

 

  龙牙禅师把香板递给临济禅师时,临济禅师拿起香板就朝龙牙禅师打过去。

 

  龙牙禅师:“老师打我没有关系,但总要告诉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吧!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道:“刚才的香板难道没有告诉你吗?”

 

  后来,龙牙禅师到翠微无学禅师处参学时,又请示道: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”

 

  翠微无学禅师道:“把蒲团给我拿来!”

 

  龙牙禅师将蒲团交到无学禅师手中时,无学禅师顺手就把蒲团往龙牙禅师身上打去!

 

  龙牙禅师道:“别急着打我!您还没有告诉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呀?”

 

  翠微无学禅师道:“刚才的蒲团,难道没有告诉你吗?”

 

  龙牙禅师经过多年的参究,终于明白了香板和蒲团的西来意了。

 

  一日,在禅堂里有位学僧问龙牙禅师道:“和尚(亲教师之意)行脚时,曾参学访问临济与无学二位大德,对他们印象如何?”

 

  龙牙禅师道:“印象很好,就是没有告诉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!”

 

  学僧道:“为什么他二老不告诉你呢?”

 

  龙牙禅师非常开心地回答道:“因为香板和蒲团都早有消息了。”

 

  禅宗常常用法器和法物来象征禅道、传衣、传钵,就是用衣钵代表禅法。香板打人,这也是将禅交给你担当,所以香板就是西来意。蒲团打你,蒲团是礼拜之物,作为凡心接触佛心之用,因此蒲团也可告诉你西来意了。但是要从香板和蒲团中懂得西来意,那还需要长年累月的参究!

 


 

105、去问他!

 


 

摘要:径山禅师道:“那一喝上通天堂,下达地府,竖穷三际,横遍十方,你们五百学人大多放逸散漫,犹如聋哑,怎能懂得狮子吼声?”

 


 

  径山禅师门下有五百位学僧,但真正用心参学的并没有几人,黄檗禅师就叫临济禅师到径山禅师那儿去,当临济要出发时,黄檗禅师问道:“你到径山禅师那儿时要如何?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回答道:“到时我自有方法。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到了径山禅师那儿以后,就直入法堂去拜见径山禅师,径山禅师刚一抬头,临济禅师就对着他大喝一声,径山禅师正要开口,临济禅师掉头就走。

 

  有一学僧问径山禅师道:“刚才那位法师对老师说了些什么?为什么敢对你大声吼叫呢?”

 

  径山禅师道:“他是黄檗禅师门下的弟子,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,何不自己去问他?”

 

  学僧道:“我们就是不知道怎样去问他?”

 

  径山禅师道:“你们会大喝一声吗?”

 

  学僧们都异口同声地说:“大喝一声,这是非常简单的事。”

 

  径山禅师立刻大喝一声,问道:“这一喝,是什么意思?”

 

  众学僧面面相觑,茫然不知如何应对。

 

  径山禅师道:“那一喝上通天堂,下达地府,竖穷三际,横遍十方,你们五百学人大多放逸散漫,犹如聋哑,怎能懂得狮子吼声?”

 

  径山禅师的五百位学僧,大部分就此各自分散去各处参访了。

 

  径山禅师在古德中是一位证悟很高的禅匠,从不方便地观机逗教,启发后学,经临济禅师这一喝,真有振聋发瞶之功,他知道禅者教导后学契理容易,契机不易,故自己也大喝一声,遣散十方学子,到各方寻找有缘。自古以来,所谓大德者,风格虽各有不同,但不会蒙混学者。

 


 

106、无道心

 


 

摘要:善恶、是非、得失、净秽,这是从分别心所认识的世界。真正的道,不思善、不思恶,不在净、不在秽,文道的憎爱之念,拒受之情,当然要被呵为无道心了。

 


 

  文道是个云水僧,因久仰慧薰禅师的道风,所以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地来到禅师居住的洞窟前,说道:“末学文道,素仰禅师的高风,专程来亲近、随侍,请和尚慈悲开示!”

 

  因时已晚,慧薰禅师就说:“日暮了,就此一宿吧!”

 

  第二天,文道醒来时,慧薰禅师早已起身,并已将粥煮好了,用餐时,洞中并没有多余的碗可给文道用餐,慧薰禅师就随手在洞外拿了一个骷髅头,盛粥给文道。文道踌躇得不知是否要接时,慧薰禅师说:“你无道心,非真正为法而来,你以净秽和憎爱的妄情处事接物,如何能得道呢?”

 

  善恶、是非、得失、净秽,这是从分别心所认识的世界。真正的道,不思善、不思恶,不在净、不在秽,文道的憎爱之念,拒受之情,当然要被呵为无道心了。

 


 

107、无嘴说法

 


 

摘要:在禅门参学几十年透不到一点消息,机缘一到,得来又全不费功夫。石楼禅师无嘴巴,只是说禅乃无言。道念的洗耳恭听,就算洗耳但未能入心,岂又奈何?道念受戒十多年,还不知重法,石楼禅师为其点破,多年心上云雾 …...

 


 

  有一学僧道念,出家数十年,到处参访,皆未能开悟,一日,请示石楼禅师道:“未识自己的本性,乞禅师方便指示。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石楼无嘴巴。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学僧至诚,洗耳恭听。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你听了什么?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学僧自知罪业深重。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老僧罪过也不少。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禅师过在什么地方?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过在汝非处。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可以忏悔吗?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罪业本空由心造,心若灭时罪亦亡。”

 

  道念随即礼拜,石楼禅师便打,打后问道:“你最近离开何处才到此?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梁唐晋汉周,到处行脚云游。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这些主人还重佛法吗?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好在禅师问到我,若问别人,恐怕就惹祸。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为什么呢?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因为这些君主,不喜欢别人怀疑。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人尚不见,有何佛法可重?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请禅师告诉我,如何来重佛法?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你受戒已多少年?”

 

  道念:“十多年了。”

 

  石楼:“十多年了还不知重法,今日问我,我的嘴巴怎说得清楚?你的耳朵又怎听得进去?”

 

  道念终于言下大悟。

 

  在禅门参学几十年透不到一点消息,机缘一到,得来又全不费功夫。石楼禅师无嘴巴,只是说禅乃无言。道念的洗耳恭听,就算洗耳但未能入心,岂又奈何?道念受戒十多年,还不知重法,石楼禅师为其点破,多年心上云雾,一下抹拭,此即所谓禅话入心。

 


 

108、虎头长角

 


 

摘要:临济义玄禅师是黄檗希运禅师的弟子,弟子打老师,这是忤逆,但黄檗不以为忤,反而赞美临济,俗语说:“打是情,骂是爱。”在禅宗接心上看,这倒别有意义了。

 


 

  黄檗希运禅师有一次到厨房,看到典座(负责煮饭)就问道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 

  典座:“我正在盛禅僧吃的米。”

 

  黄檗:“每天需要多少米?”

 

  典座:“每天三餐,约吃两石半(一四九公升)。”

 

  黄檗:“是不是吃得太多了?”

 

  典座:“我还担心不够吃呢!”

 

  黄檗一听这话,顺手就打典座两个耳光,典座就把这事告诉临济禅师。

 

  临济禅师听后很不以为然,认为这样的答话,也没有罪过,为什么要打人呢?他就安慰典座道:“我替你问一问这个老和尚!”

 

  可是当临济禅师一到黄檗禅师那里,黄檗禅师就提起先前的事。

 

  临济禅师说:“由于典座不明白老师为什么打他,所以才托我替他问老师一声。”

 

  黄檗禅师道:“为什么?你说为什么打他?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不服道:“难道担心不够吃也不行吗?”

 

  黄檗禅师:“为什么不答‘明天还要吃一顿’呢?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竖起拳头,大声说道:“说什么明天,现在立刻就要吃。”说完,拳就顺势挥过去。

 

  黄檗禅师挡开临济的拳头,责怪道:“你这个疯和尚,又来这里拔虎须!”

 

  临济禅师怒吼着走出僧堂,黄檗禅师反而欢喜,说这只小虎的头上长角了。

 

  后来沩山灵佑禅师就这件事问仰山慧寂道:“这两位禅师究竟是在做什么?”

 

  仰山:“老师的用意如何呢?”

 

  沩山:“生了孩子才知道亲情伟大。”

 

  仰山:“我却不认为如此。”

 

  沩山:“那你又作何想法呢?”

 

  仰山:“这就恰如把小偷领进自己家中,偷自己的东西。”

 

  沩山灵佑禅师听后哈哈大笑。

 

  临济义玄禅师是黄檗希运禅师的弟子,弟子打老师,这是忤逆,但黄檗不以为忤,反而赞美临济,俗语说:“打是情,骂是爱。”在禅宗接心上看,这倒别有意义了。